张玉虎渐行渐远话三ldquo包rd

读者看到我文章题目中的三“包”一词,想到的一定是商业活动中的“售后三包”,或者是文明城市创建中的“门前三包”之类。若联系到这些,您就想错了,我的这个三“包”,与那两个“三包”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我说的这个三“包”,是三种“包具”,或者说是三种“箱包”,不过,您也不要理解成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港包包”或者现在的什么爱马仕“坤包”之类的精美的小包包。我说的这三种“包”,是三种和我们渐行渐远,现在已经很难见到的大包。它们分别是草包、蓆包和麻包。

草包

按顺序,咱们先说草包。“草包”一词,现在也还存在于人们的口头,不过所表达的远不是它的本意,而是一个用来比喻的引伸意,它是用来讽刺那种体量大而力气小的人,或者是吹的玄乎而没有实际能力的人。而它的本意:“用来装草的容器”,似乎倒没有人理会了,而真正的“草包”,也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真正的“草包”,说来话长了,应该产生于牲畜作为生产要素和战争要素的远古时代,在古代的车战和马战时代,军队如果要到远处去征战,不但得带够人吃的食物,还得带足马匹吃的草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运输人吃的粮食,用的是较小的口袋,运输马吃的饲草呢,如果是整棵的草,那就是打捆了,如果是切碎的草呢,那就得用很大的口袋了,装运碎草的大口袋,就是草包。不光是军马远行需要草料,就是民间作为行脚的车辆上的牲畜出远门时,也得备足草料,也需要用草包来装草。上个世纪我年轻的时候,在生产队当过几年保管,管理着队里的财产,其中就有几只不知用什么纤维编织的,粗粗拉拉的,棕色的大草包。队里的马车要到远处的煤窑上去拉煤,或者跑什么长途时,就得用草包装上切碎的干谷草供牲畜在路上“打尖”食用。那草包有一米多宽,二米来长,如果装满草墩在那里,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但因为里面装的是干巴巴的谷草,虽然看着凶气,但没有多少份量,一个人抱起来,轻轻松松地就放到马车上去了。因此,用它来比喻那些外强中干的人,是十分贴切的。

现在,一是牲畜作为战争要素和生产要素的时代已经过去,国防上的骑兵,已不在战斗序列了,民间的马车也凤毛麟角了。二是即便有少量的存在,现在有了先进的运输工具和多样化的容器,如集装箱之类的,即使是运送牲畜的饲料草料,也不用什么草包了。“草包”一词,就只能以它的引伸意:“草包虚大汉”可怜兮兮地存活在汉语区人们的口头了。

蓆包

下来再说说“蓆包”。“蓆包”这种东西,知道的人就更少了,因为一者,它消失了多年,就我这个行将七十的人,原来也对其一无所知,在写那篇《罗城家卖煤》的短文时,本该提到它而没有提到,还是在与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访谈时,从老人的嘴里知道了曾经有过这个东西。二者它没有像草包一样给人们留下“草包虚大汉”这样一个古儿词作为念想,让人们虽然没有见过它,但仍能知道它曾经存在过。

经请教长者,知道“蓆包”是一种装货物的容器,在过去工业不发达,大型容器缺乏的时候,蓆包的作用类似于现在的集装箱,当然体量是无法与现在的集装箱同日而语的。还知道“蓆包”不是直接编织的,而是用编好的蓆子缝制的。缝制“蓆包”时,先把需要折角的地方用热水泡软,然后再用特制的粗线缝合。缝好的“蓆包”是双层的,里外都是光面,以防里面装细软货物时划伤。“蓆包”的外观大部分是长方体,外观像一个大的箱子。“蓆包”作为一个容器,它是可以装任何东西的。过去没有机动车辆的时代,人们运输东西主要靠的是畜力车和人力手推车,这些车辆都没有现代车辆的那种四面高的“马槽”。只是一个平板或一个架子,装散件儿的东西时无法整齐码放,也无法绑索紧固,把这些散货装在“蓆包”里,就好管理的多了,装载量也能增加。“蓆包”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作用,就是可以装粉末状的东西,如砂子、土和煤等。晚清小说《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九十二回有这样的一段:“那工程委员听说用麻袋装土,乐得从中捞点好处,便打发人去办,登时把镇江府城厢内外各麻包店的麻包、蓆包带个一空。”。小说中的用蓆包装土,是搞防洪工程,而在我们这里,当时蓆包的一个重要作用却是作为煤炭运输的包装。上个世纪的四十年代以前,我们太原西山一带的优质煤炭,主要是通过人力手推车运往汾河两岸的千家万户。专门运煤的人力手推独轮车,为了降低重心,在轮子的两边做着两个平台,一边放一个装满煤的长方体蓆包,据老年人讲,力气大的人,两个蓆包里可以放七八百斤煤呢。据文友郝妙海先生讲,他的父亲就推过煤,当时若是给煤矿上的矿主跑运输,那两个蓆包里的煤就是人家货主的。不过,矿主为了笼络推车跑运输的车夫,还另外备有一个小的蓆包,放在车架的中间,那是算是给车夫的“小费”。车夫可以自用或者另外卖钱。这个蓆包里面,故事多着呢。

前些日子,我写小文《罗城家卖煤》时,尚不知道推煤用蓆包这一细节,想当然地写成了用笸篮推煤。笸篮放在推车上面推煤,一是重心高,不稳且费力,二是笸篮眼儿大,用独轮车在颠簸的路上走容易把煤面儿漏掉。现在想来,那是一个极大的疏忽和失误,特在这里说明并向读者致歉。

麻包

接下来说一说麻包。麻包虽然现在少见了,但它离开人们视界的时间并不长。现在的农村,交公粮成了历史,人们运送原粮和米面时盛装的袋子,也基本成了清一色的“蛇皮袋”,“麻包”(即麻袋)这东西确乎是看不到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改革开放以前,实行计划经济,全国的粮食“统购统销”。各地农村产下的粮食,都得给国家交“公粮”。由此还催生的了扑克牌的一种叫作“交公粮”的玩法。农民们产下的小麦、稻谷、高粱、玉米、谷子等粮食要交公粮时,各地的粮食局就提供一种全国统一的包装物——“麻包”。只所以叫作麻包,当然是用麻线编织和缝制的了,这种麻包大概有三尺来长,二尺来宽,外皮的中间,用蓝色印油大大地印着“中粮”两个字。生产队把粮食的颗粒扇净、晒干后,装到这样的麻包里,用马车拉上往国家的粮库里送。

那时拉上麻包交公粮,到了粮库后不一一过秤,而是由农民在谷场上自己过秤缝包,我们把在场上过秤缝包的活儿,叫作“齐包”。所谓齐包,也就是指每一包的分量都一样重,到了粮库时,收粮的人只抽查其中的几包就行了,然后数包算重量。由于各种粮食的比重不同,齐包的重量也有所差异。我记得当年齐包时,小麦是每包斤,高粱是每包斤,黑豆最“骨重”,每包斤。齐好的包,扎口子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把袋口边儿一折一折地迭在一起,聚在中间,用麻绳緾绕几匝后打结捆起来;一种是把两面的袋口边儿一上一下压住,拿专用的缝包针纫上麻线缝起来,袋口的两边各留一个耳朵。扎好口子的麻包们在场上整整齐齐地排列成阵,也蔚为壮观。

齐好包以后,还得装车往粮库送,到了粮库,还得或上垛,或者往粮库的大圆仓里倒。这些活儿,就都是男性壮劳力的事情。那个时候,敢不敢扛麻包,能不能扛动麻包,是衡量一个后生够不够“男子汉”的标准。村里有些娇养后生,一遇到扛麻包的活儿,就借故逃脱了。当时笔者20多岁,虽然体量不够大,身板不够壮,但只要队长指派,对这种重体力活儿总是“义不容辞”,其情其景,犹如昨日。扛麻包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横扛,一种是立扛。如果是扛扎好口子的麻包,那就得横扛:由两个人帮着一前一后把麻包横抬起来,扛包的人往进一钻,就劲儿往上一挺,把麻包放在两肩的正中,就扛起来了。扛上包,装车时到了车旁往车上一放,上垛时到了垛上往下一扔就结了。如果是扛没有扎口子的包,那就是准备到了目的地以后往出倒包里的粮食了,那就得立扛了。立扛时,两个抬包的人就得一左一右抬着包推,扛包的人一侧肩膀对准包底子使劲顶一下,三人用对劲儿,麻包就立在肩上了。立着扛上开口的麻包,或是踩上颤颤的翘板往国家粮库的大圆仓里倒,或是踩上梯子往生产队的房顶上倒(往干晾晒),那都是需要力气,需要胆量和技巧的!立扛着包到了目的地后,扛包的人一手抓住麻包的一个底角,肩膀一斜,抓包角的手趁势往上一拽,一包粮食就倒掉了。然后拿上空包,返回原地再扛一包。

由于扛麻包是能显示人的力量的活儿,那个时候的后生们在场上劳动间隙休息的时候,也经常会用麻包来进行角力游戏:有时把麻包装得满满的,比看谁扛得最重;有时两个人抬起麻包晃起来往远处掷,看谁掷得远;有时又比看谁能不用人帮忙就把一麻包粮食扛到肩上……我们村一个外号叫洋牛的后生,不用人帮忙,能把斤的一包黑豆扛在肩上,还要绕着谷场走三圈,在场的人们都赞不绝口。另一个后生不服气,也想露一鼻子,结果因气力不支,努得吐了血。在那个娱乐项目贫乏的年代里,村里的年轻人也只能靠这种蛮笨的运动来发泄剩余精力了。

唉。想起那时的扛麻包,至今腿还颤。

说到“中粮麻包”,还有一个至今难忘的有趣细节:那时,每到收秋了夏的时候,村里的“中粮麻包”就海了,生产队的库房里一捆一捆地码着,麦场上一堆一堆地乱着。那时生产队到粮食局领中粮麻包,虽然听说也有手续,也有数量,但好像不那么严格精准。那时粮食局对中粮麻包的管理虽然也有制度,说是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发现有人私藏私用中粮麻包,一律没收,但因鞭长莫及好像也执行的不那么彻底。那时中粮麻包在村里到处可见,夏收秋收队里分粮食时,好多人家都用的是中粮麻包。甚至敢不敢公开用中粮麻包,成了村里鉴别人成份好坏的一个标准。

麻包泛滥的那个时代,麻包除了作为粮食的包装之外,还有多种用途:下雨时把麻包底子的一个角掖在另一个角的里面,还可以披在身上当雨衣用。有些困难的人家甚至有用麻包片做衣服,用来遮羞防寒。我们邻村有一个人,绰号就叫麻包皮……

罢罢罢,不说了。

现在,草包、蓆包、麻包都成了历史,我的文章也就此画上句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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