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救一个陌生女孩,男人被关进精神病院5

北京雀斑防治医院 http://pf.39.net/bdfyy/bdfhl/211212/10062471.html

大家好,我是陈拙。

你有没经常听到内心有个小人儿在说话?

我脑子里就经常冒出声音。

比如工作时犯困,脑子里就会有声音给我说,不许睡。

一减肥就特想吃肉,脑子里的声音会给我说,不许吃。

一般这情况我都该睡睡该吃吃。

而有种人,不管脑子里的声音多离谱,他都会照做。

精神科医生林不语告诉我,这叫“命令性幻听”,类似的还有评议性幻听,议论性幻听,都有一定危险。是得了精神分裂的病人会出现的症状。

他有个病人,总用闽南话念叨:“救救我,救救我。”

就为这句话,这个病人吞钉子、吃水泥,说什么也要从精神病院出去。

后来林不语才知道,这个病人嘴里天天念叨的这句话,来自于他亲历了一场惨烈的见义勇为。

陈顺是凌晨被送进来的。我最怕这种病人。

医院的医生,“凌晨被送进来”绝对是个危险信号——

发病突然、行为激越、事态严重,很多人干脆是发病犯了事儿,直接让警察强制送来的。

陈顺倒不是坐警车来的,他是前一天凌晨被自己家人和村委送来的,但家里没留人,也没留话,把人撂下就走了。等我第二天看到他时,他正一个人抱着膝盖,蜷缩在活动大厅的角落里。

和其他咄咄逼人、伤人毁物的“凌晨病号”不同,陈顺安静得多。我一点点走近他,他并不在意我,专注地念叨着什么。仔细听,是某种方言,口音与我老家的不同,我只能听懂一部分。

好像是“救救我,救救我……”

他一边说一边颤抖,我注意到他的嘴唇已经干裂,隐隐可见血丝,声音听起也有点哑了。他可能这么念叨一宿了。

陈顺的眼窝凹陷,眼神迷离,看起来疲惫又脆弱,仍在不断重复着“呼救”——

“救救我,救救我。”

可作为唯一一个接到他求救信号的人,他拒绝与我交流。

陈顺的入院记录显示,他有被害妄想和言语性幻听,具体表现为拒绝吃海鲜相关的食物,总说有人要毒死他;还会听到有人在对他说话。被诊断为精神分裂。

我无法忽视陈顺嘴里这不寻常的三个字,我尽量学着他的口音向他提问,希望他听得懂,“你有什么不舒服?”

“我活不下去了,我要出去。”陈顺像是在回答我,又像是屏蔽了我,看着墙角,有气无力地说。

“有人要害你吗?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他只往我身上看了一眼,挪开抱着膝盖的手,又捂住胸口。他似乎有些冷,可他穿着毛衣和棉衣外套,南方的秋季,这身理应很保暖。

我担心他像前些天收的病人一样有肺结核或者别的传染病,就请护士带他去做检查,再去观察室休息观察一下。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陈顺只有轻度贫血和窦性心律不齐,我松了口气,给他开了一些常规的抗精神病药物。

陈顺实在太瘦,口服抗精神病药物的副作用很伤身体,我担心营养水平不跟上的话,陈顺根本扛不下来治疗过程,想嘱咐他家人来的时候带些营养品。

但陈顺父亲的电话刚一接通,那头很不耐烦地说了句“没空”,就挂了。

陈父冷漠的态度让我心里隐隐不安。精神分裂症除了遗传及躯体疾病的继发性因素外,家庭或意外的负面事件,也是致病的重要原因。

相比之前接收的“凌晨病号”,陈顺安静得有些过分了。那一声声的“救救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陈顺就搞出了大动静。我查房的时候,他蜷缩在角落里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我害怕陈顺吞了异物,这在精神科可不少见。

我连忙送他去拍片子,并且调了监控。

昨天夜里,陈顺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凌晨四点,同病房的人都睡着了,他站了起来,探着脑袋趴在病房的门上,左右打量。

确认没人后,他走到床边撕下被单的一角,套在食指和拇指上,然后走到生锈松散的窗户前,用手抠了些什么,接着毫不犹豫地放进了嘴里。

果然,报告显示,陈顺腹内有金属异物——一根钉子!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东西要是不能及时取出,造成消化道穿孔得话,陈顺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不少好事儿的患者趴在办公室窗边问我,陈顺是不是肠子破了?会不会死?所幸钉子比较小,最后决定先观察能不能排出,必要时再做手术。

我嘱咐护工多盯着点儿陈顺排便,有情况立马告诉我。

我端了碗米汤,坐到陈顺病床前,握着他的手,看了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

“你为什么吞钉子?”

他第一次没有回避我的眼神。

察觉到他似乎放下了一点戒备,我赶紧追问,“你有听到有人叫你去死吗?”

我猜想,陈顺有“命令性幻听”,他一个劲念叨“救救我”,很可能是有人命令他去死。如果真被我猜中,那可麻烦了,谁也没法24小时盯防一个一犯病就要自杀的人。

但陈顺挣脱开我的手,摇了摇头,眼神飘向了门外。

无论再问什么,他回答我的只有一句话——

“我要回家。”

病人长期住院,受约束不自由,想出院很正常。但住院第二天就闹事自伤,甚至不择手段以死相逼的,陈顺是第一个。

我能明显感觉到这个男人心里藏着事儿,但他不开口,我想帮都不知道怎么帮。

陈顺肚子里的钉子两天后排出来了,只有轻微的消化道出血,没有大问题。可我心里仍不踏实,没人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闹事。我给陈顺的父亲打了电话,希望他来看看陈顺。

按理来说,患者入住精神科第一个月,一般是不允许家属探视的,探视会影响患者的情绪波动,不利于治疗。但陈顺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不稳定了。

陈父在电话里说要照顾孙女,知道儿子无大碍后,就不再过问了。

为了防止陈顺再次发生自伤行为,我加强了对他的观察,一有机会就找他说话,关心他。同时,病区的窗户、床具全部加固了一遍,防止有螺丝钉子生锈松动。护工夜班巡逻陈顺的频率也多了起来。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陈顺变得很听话,按时排队、吃药,从来不藏药,也不再蜷缩在角落里絮絮叨叨了。良好的睡眠和固定的用药用餐让他胖了些,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了精气神。

他似乎暂时忘记了“呼救”,只在看到食堂的紫菜或小鱼干之类的海鲜食物时嚷嚷“有毒!”,像是有人要害他。

我问他怎么就有毒了,谁要害你?你到底听见什么了?他就又只重复那一句话,“我要回家。”

至于回家要做什么,多一个字都不说了。

他像一只紧紧咬住嘴巴的蚌壳,没人知道他肚子里藏着什么。但我留意到,他会主动和其他病友一起打牌、看电视,和护工老张关系最好。

老张夜班多,经常巡逻陈顺,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起来了。

有天下午,我看到老张竟然分烟给陈顺,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分烟给病人。

老张笑了笑,也递给我一根烟,“他挺勤快的,经常帮我干点活儿。”收拾碗勺,打扫活动大厅什么的。

听见陈顺的变化,我也挺开心,走到陈顺身边,手搭在他肩膀上,“现在恢复得好多了,咱们好好治疗,再住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陈顺依然乖顺而沉默。没人意识到,这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天早上,活动大厅的病人们还没开始排队等查房,陈顺就守在铁闸门边上。我到办公室的时候就远远见他倚靠在门口,一脸冷漠地盯着办公室。我没在意。

等我上前准备开门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林医生,我吞钉子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再一次调了监控。只见他半夜起床,在过道走着走着,突然就消失了。十多分钟后,才重新出现在监控视野里。

还真让他找到了盲区——厕所。监控里能清晰地看到他从厕所出来手里就拿着钉子,应该是从厕所边上放着的废弃床板上拆下来的。

他急冲冲小跑回自己的床铺,端坐在被子上。只见他把钉子含在嘴里一会,又吐了出来,跑到病区门口张望了下,确认护工还没回来,又返回自己的床铺。反复好几次,最终还是吞下了钉子。

整个过程如同一场精心策划的“越狱”。

我注意到陈顺在这个过程里犹豫了,他对吞钉子带来的生理恐惧分明是有感觉的。

这证明过去两个月的治疗是有效果的,他的思维、情感、意志都在逐步恢复——这不是犯了病想自杀的人的样子。

不光如此,我万万没想到,他这两个月的“乖巧”、“勤快”都是演出来的,他讨好护工老张,只是为了了解夜班的巡逻规律和监控盲区。

心思如此缜密的人,他真的是个发病的,正在接受治疗的精神分裂患者?

以前我碰到的病人,无论是想回家,想要家人探视,甚至想要抽根烟,都会很明确地和我们提要求,哪怕是像个孩子一样撒泼,也从没有像陈顺这样藏着掖着的。

到底是什么重大的事比命还重要,让他非得用这种方式往出跑?

废弃床板的钉子较大,更别说是从厕所那种脏地方整来的,谨慎起见,我们把陈顺送到了外院治疗,也通知了家属,陈顺这次终于得偿所愿。

陈父那边接了电话还是一顿骂,就挂掉了。只有陈顺的表叔来了,付了医药费,但这次也明确表示,自己收入有限,以后再这么折腾也不管了。

陈顺在外院治疗了两周,回来办理出院。我嘱咐他回家要按时吃药,停了容易犯。

“会的会的。”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的嘴角微微翘起,笑了下。

“你这么折腾想出院,要办什么事儿方便说吗?”

陈顺用闽南语跟我说了一句,大致意思是:回去祭拜,才会顺利。

闽南每个地方都有拜神祈福的传统,陈顺老家在海岛上,估计有很多祈福求海上作业风调雨顺的活动,我也没多想。

只是陈顺回家没多久,就又被送了回来。

这次,是警察给送回来的。

陈顺在码头和一个老板发生了口角,两人大打出手,直到警察去了才把两人分开。

这次回来,他总算愿意跟我提要求了,“林医生,能不能打电话叫表叔把贝壳带过来?”

贝壳?我注意到,陈顺讲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情绪变了,意识到可能陈顺的“心病”有关。

隔天,表叔来了,他告诉我,自打陈顺生病后,邻里乡亲都知道他家有个精神病,地方小,口舌多,谁都不愿意接近他们家。

他就托关系给陈顺找了份码头保安的工作,好在他工作务实,也不惹事。只是每月一到农历的初一和十五,就找不到陈顺人了。

不请假,还旷工。老板发了火,要赶陈顺走。表叔急得到处找人,最后在海边找到了陈顺。

只见他怀里抱着个大贝壳,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坐就是一天。

他看着大海,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嘶吼,“救救我!救救我!”

他又开始呼救了。

陈顺的贝壳有椰子那么大,正常情况下这类尖锐医院的,但考虑这大小也吞不进去,我就默许了。

也许是我让他把贝壳带进来了,陈顺对我的态度开始变软,愿意跟我多说几句话。我终于开始一点点走进这个45岁男人的内心世界。

陈顺说,早年家里因为拆迁,过了好些年风光日子,还盖起了小洋楼,生活无忧无虑。但好景不长,后来自己赌博,败光了家产,还欠了很多外债。小洋楼被债主抵走了,只能回老家的砖瓦房住,老婆无法接受,抛下他和女儿走了。

讨债的大声恐吓与谩骂吓哭了女儿,女儿紧紧抱住他的腿,哭喊着,“你们不要欺负爸爸。”说到这,陈顺双眼泛红,默默落泪,“我对不起女儿。”

有一次女儿感冒发烧,陈顺却付不出给女儿看病的钱,他一下清楚过来,要振作起来,否则不光自己的人生废了,还会连累女儿。他得去赚钱,不仅是还债,更重要的是撑住这个家,照顾女儿和父亲。

海岛上的青壮年基本都是出海打渔谋生,他问了亲戚们,只有表叔好心,愿意带他。当时正值捕鱼旺季,出海是唯一的出路。

但陈顺却犹豫了,作为一个在海边长大的小孩,大海却是他的噩梦。

童年的陈顺胆子大,是孩子王,经常拉着海岛上的小孩成群结队往海边玩。

有一次,他跟小伙伴在海边玩泡沫板,泡沫板被海水冲远了,陈顺就追过去捡,结果被海浪卷下了水,还是附近的渔民把他救起来的。

这次溺水的经历在陈顺的心里埋下了阴影,大海成了会吃人的怪兽,从那之后,他见到海就躲得远远的,也渐渐失去了儿时玩伴。

可眼下,家庭的重担让他不得不直视他的梦魇。

他开始每天早起去码头练习捕鱼的各项技能,硬着头皮一遍一遍坐船,消磨恐惧。他紧紧把握着这次机会,想靠自己的努力撑住这个家,也许哪天老婆看到了也会回心转意。

陈顺憧憬着,直到那次暴风雨的来临。

七月的一天,午后,陈顺与表叔去近海打渔回来,海上忽然狂风大作,海潮如巨雷般嘶鸣着向渔船奔来,陈顺和表叔使尽全力才控制住渔船。

船像负伤的战士,从渐渐平息的海浪中穿过,缓缓向海岸线驶去。

靠近海岸边时,陈顺忽然看到,有个小身影在墨色的海面上起起伏伏——竟然是个落水的小女孩,正在浪里挣扎。

陈顺嘱咐好表叔划船过来并叫救护车,接着,没有丝毫犹豫便跳下海,向小女孩游了过去。

他忘记他游了多久了,海浪和暗礁把他的皮肤划开,他感觉到自己在流血,他声嘶力竭地喊,“有人落水了!”可暗涌的浪潮像魔咒一样,瞬息之间,小女孩不见了。

陈顺无助地张望,茫茫大海,他什么都看不到。

直到救护车来了,救援队也来了,一小时后,小女孩的尸体才被打捞上岸。

陈顺不敢靠近,他远远地看着一堆人把裹尸袋抬上车,他瘫倒在沙滩上,救护车的鸣笛声逐渐远了,可陈顺心里的声音却越发歇斯底里。

当年自己足够幸运,被救上来了,可他失败了,他没能救上来那个小女孩。那孩子看着和自己女儿差不多的年纪。

装着那具小尸体的裹尸袋被抬走的时候,陈顺一下崩溃了。

他捡了个大贝壳,做了个墓碑。

他把贝壳抱在怀里,像他救起了小女孩一样;再把贝壳裹在自己破旧的风衣里,要给落水的小女孩温暖。然后面对大海,就这么坐着,不放手也不离开。

直到潮水涌上,黄昏落日,月挂高空。

他听见的,一直是小女孩的呼救。

救人失败的陈顺回到家后,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经常发脾气,自言自语,把家里的茶杯碗盘都摔了,还把女儿的玩具也都扔到楼下,每天不出门,躲在房间喝酒,不敢吃饭菜,说有人要下毒害他,谁劝也没有用。

喝完酒就在深夜抽泣,絮絮叨叨地念,“救救我!救救我!”

年迈的父亲常跟他说,救人不成不是你的错,但陈顺根本听不进去。老父亲无能为力,只能叫来亲戚一起去各大庙里祈福拜神,可毫无改观。

女儿哭闹着,她不明白爸爸到底怎么了,被性情大变的陈顺吓得远远的。

陈顺家就在海边,每每经过,他的幻听就会更严重,他能反复听到小女孩最后时刻的声音,不停在向他呼救——

“救救我!救救我!”

渐渐地,陈顺习惯了这种声音,“我越发觉得这就是命,我对不起任何人,我罪该万死。”

见义勇为失败后,大海的厄运似乎被陈顺带上了岸,乡亲们很快都知道了,大家都躲得远远的,甚至觉得他晦气。

陈父卖鱼的摊位无人问津,陈顺女儿在学校里也饱受排挤,班里没人愿意和她玩,她一个人被安排坐在教室角落里,回到家也不爱说话了,只是哭。

整个家似乎都随着那个没有被救上来的小姑娘一起,沉到了海底。

一天夜里,陈顺一如既往地酩酊大醉,父亲夺走酒杯,怒斥他,“你再不去精神病院看病,你女儿都不敢去上学,孩子们看到你就害怕,没人愿意跟你女儿交朋友。”

陈顺这才答应过来住院,父亲怕他路上反悔,叫了村委一起协助把儿子送了进来。

自从陈顺入院,他父亲和女儿都没来看望过,期间只有表叔偶尔来照看一下。

陈顺有个老乡,老乡经常有家人来探望,带很多吃的过来,老乡可怜陈顺,每一次都分给他很多。陈顺羡慕不已。

陈顺也希望他的家人和女儿能来看看他,一次病区活动后,他突然转过头,拜托我,“林医生,给我家人打个电话来看我好吗?”

其实我给他家里打过很多电话,每次要么打不通,要么就是父亲在对面骂骂咧咧。

我想着再试一次,又给陈顺父亲打了电话。我跟老父亲介绍,陈顺现在状态很好,病友们和他相处得不错,也慢慢接受他了。他善良,对人没有坏心眼,他会和其他病人一起吃饭、看电视,一起做些简单的手工活,病区的歌唱比赛他也能参加,会唱《爱拼才会赢》。

这次老父亲态度好了些,告诉我孙女快放假了,下学期看看是否转回来老家学校,要是回来,就来看他。

我把情况告诉了陈顺。

陈顺慢吞吞地说:“放假……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说完摊摊手,回病房了。

陈顺的老乡告诉我,陈顺最近总跟他念叨家人,茶不思饭不想的。说落叶要归根,“他希望跟别的病友一样,有家人经常来看。但他觉得对不起家人,家人可能不太愿意理他。”

对于自己给家里带来的伤害,他仍不肯原谅。

我突然觉得,那一声声呼救,其实也是陈顺想大声喊出来的。

可谁能救救他呢?

自打前两次陈顺吞钉子,我们对监控区就重新布置了,确认无死角无盲区,病房的床具也都进行了加固,防止再次发生类似事件。

但陈顺依然钻了空子。

没有任何征兆,一次病区砌墙装修时,陈顺拿饭盒偷了把水泥,泡水,给自己灌了下去。

这可比吞钉子紧急多了,水泥到达肠道后凝固会造成肠梗阻,甚至肠坏死,危及生命。我紧急将他送到了外院洗胃。

这次表叔再也不管了,一听陈顺吞了东西就挂了电话。

无奈,我只能试着联系陈顺的父亲,也把陈顺迫切的愿望告诉了他。

在海风夹着大雨的十二月,我第一次见到了陈顺的家人。那一幕,至今都深深刻在我脑子里。

年迈的老父亲驼着背,光着脚,步履蹒跚,黝黑褶皱的手上布满老茧。他的身边还有个小姑娘,是陈顺的女儿。

寒冷的十二月,湿冷的天气,刮着海风,夹着雨。这一老一小终于来看陈顺了。

老人家颤抖着,给我递过来一个缠着好几层塑料纸的包包——

“我捡破烂捡了三个月。”

我打开,里面是八百块钱,都是毛票。

老父亲说,存的这块本来想给孙女买琴,“没想到这个不孝子……竟会祸害人。”

这块钱成了陈顺洗胃、治疗的钱。

我把钱交给急诊护士,转头给老父亲点了根烟,久久说不出话。

这一家三代以这样一种方式同时出现在我眼前,我却不敢再多看一眼。

我告诉陈父,陈顺现在很配合治疗,不再惹事了,还在病房给病友剪头发,赚了些工钱。

陈父说,他打算回老家后重新开始卖鱼,村民们现在知道陈顺在住院,也慢慢接受了这一家人。

孙女回老家也换了新的学校,没有受同学排挤,一切回归正常了。

我领着他们在接待室见到了陈顺,见面后,一家人在接待室里抱在一起一直哭。

陈顺找我拿了个信封,把理发的工钱存在信封里。他等待着寒假的到来,等着父亲与女儿来看他。

日子越近,他心情越好,每隔几天就问我,“寒假是不是快了?快了?”

他不用再羡慕老乡了。

那天,女儿来看他的时候带了一幅画,亲手画的。

画里,艳阳高照,里面有一颗大树,树下是高大的爸爸牵着她和妈妈的手。

陈顺紧紧抱住了女儿,在接待室默默流泪,他拿起沉甸甸的信封,递给女儿。

“爸爸给你买学习用品。”

他仍在尽自己所能,努力撑住这个家。

陈顺说,他不会再闹着出院了,就在这好好住着,好好养病,等女儿长大了嫁人。

我知道,他还是害怕一旦自己变成“正常人”,回了家,现在父亲和女儿这份宁静的生活又会被打破。村里人知道他住院才不会嫌弃他家里人。

我常看到陈顺在活动大厅里走来走去,怀里抱着女儿的画和沉甸甸的贝壳。

平时,他的贝壳墓碑会用自己那件破旧的风衣裹得严严实实,和女儿的那幅画放在一起。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陈顺会铁打不动地抱着贝壳,在活动大厅的榕树下沉思。

别人问起来,他会笑着讲自己的故事。

“这贝壳啊,是我给一个小女孩儿做的墓碑......”

陈顺分明是因为天灾去救人,但失败后成了家里的累赘,周围人嫌弃的对象,这是人祸。

发病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祸害,包括林不语,也曾经觉得他是个大麻烦。

从来没有人在意陈顺是因为救别人,才把自己逼成了如今这副摸样,甚至恢复了都不敢回家。

陈顺没有辩解过。比起别人怎么对他,他更恨自己。

如果说这个故事还有一个版本,我宁愿相信陈顺成功把小女孩儿救了上来,然后回到村子,受到大家的赞扬,之后每天出海打渔,一家人还能幸福地生活,偶尔小女孩儿和她的家人来串门,年龄相仿的两个孩子还能成为好朋友......

因为我觉得,再来一次,陈顺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同样的选择。

往期看点:

有一个女孩因为自杀未遂,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那年女孩18岁,长得瘦弱苍白,无论身上还是心里,到处都是伤痕。

而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是每天做一套黄冈密卷,然后参加高考。

18岁女孩被送进精神病院,医生给她的药方,是一天一套黄冈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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