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考69虞卓娅我和弟弟同上杭大

四十年前一听说要恢复高考,我和弟弟都觉得我们的世界异样地亮了,激动地相约一起去考。但母亲随即与我郑重谈话:本来姐弟俩多少能给家里挣点钱,上了大学没了收入还要缴费,这一进一出相差太大。考虑到家庭经济困难,母亲要我把高考的机会让给弟弟。我答应了。作为家里五个孩子中的老大,我完全理解母亲的苦衷,况且我非常爱我的弟弟!弟弟当时已到我们岱山县高亭中心小学的戴帽初中做代课教师,但他之前在南峰海塘把一米八三的瘦弱身子弯成弓使劲低头拉车的情景,曾使我心酸落泪。我家是渔业户口不能招工,我觉得弟弟的前途比我更要紧。年春,弟弟考上杭州大学77级物理系,我比他还高兴。而求学的种子依然潜伏在我的心里,暗暗期待着早日破土而出。

转眼临近78年夏季高考,弟弟的每封信都在劝母亲让我高考,每封信都在说看到意气风发的同学就想到姐姐没上大学的遗憾,说他每月一等助学金可以生活得多么好,说姐姐上大学也会有助学金的,说再熬几年,我们姐弟们会让父母亲扬眉吐气的。母亲终于对我松了口。而弟弟的信,也使杭大校园图景在我脑海中日渐变得清晰和亲近,成为我这个从未去过杭城甚至没看到过火车的海岛姑娘的“诗和远方”。

接着面临的严峻问题是:我的单位领导不同意我高考,没有单位证明我就无法报名。我年以小年龄进小学,初中和高中在文革岁月匆匆飘过。高中毕业五年半,我当过岱东盐中的民办教师和岱东公社的播音员,当时以民办公助人员的性质在县广播站做记者,算是已上升到一个不错的境况。但身份自然比别人低一等,单位可以随时辞掉我这个渔业户口的临时工,凭借自己的文字水平和数倍于他人的辛劳,尚可立足。那段时间,我一如既往地辛勤上班和加班,生怕被人找碴。同时几次三番找领导要求,从广播站站长到宣传部正副部长再到县委书记,终于打动上级,赶在报名截止前拿到了单位证明。记得站长最后一次劝我说:你不顾一切要去考大学,万一考不进怎么办?也许连工作也保不住了。情急之下我脱口而说:我会考进的。除非岱山一个也没有,有一个就是我。如今想来真是汗颜。大言不惭,年少轻狂啊!

迫在眉睫的是必须好好复习了。可是时间在哪儿?复习资料又在哪儿?年的中国宣传部门何其繁忙。全国政协五届一次会议和全国科学大会的召开,真理标准大讨论,处处百废待兴,我每天忙于采访、写稿,修改来稿,代替病假的播音员播音值机,还有每周三个晚上的政治学习。夜深人静时,才是属于我的复习时间。而且其间还弄得一波三折的。我先细心自学了弟弟初一到高中的数学和物理课本,却被化学的繁琐所击退,便果断放弃读数学或医科的愿望,转而报考文科。我觉得语文全凭基础就不用复习了,数学已看过厚厚一叠课本,就赶紧背历史地理政治吧。此时,靠我表妹的面子,一个善良的应届高中女孩答应我可以分享她的资料,让我深深体会到雪中送炭的美好含义。于是,我常常晚上去她家,把她确定当晚不再看的历史或政治资料借过来,第二天清晨赶在她上学之前送还给她。两个人搞得像地下党员接头似的。天天繁重的工作加上熬夜看书,我的眼睛患了视网膜炎和玻璃体混浊,后半夜经常头痛欲裂,但我考大学的决心始终没有动摇。

就这样到了高考,我虽然没时间看完一遍那女孩的历史、政治资料,但自己感觉凡是看到过的都考出来了。最悬的是地理考试,翻阅过几本薄薄的初中地理课本,更多的知识实在没空复习。考试前几天我向我的中学老师毛英豪借了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到家中,地理考试的那个下午,我中饭后趴在桌上看地图的情景和恨不得把时间拖住的焦灼心绪,至今难忘。此后,每当我看到影视剧里指挥员面对地图的画面,总有别样的感觉。觉得那天指画着地图心中默记的我,也颇有大将风度。古人所谓的“胸有丘壑”,我竟有不一般的理解呢。

7月20日到22日,烈日炎炎,母亲特意买了一罐人参麦乳精——那是我家从未有过的奢侈品——给我增加营养,也幸亏已放暑假的弟弟每天用借来的自行车接送我参加高考。我因身体实在撑不住没去参加英语考试,昏睡了很久很久。后来就收到了杭大中文系的录取信,还得知自己在岱山小县城考了个文科总分第一。感谢命运的厚爱!就在同一年,我和弟弟虞海平都成了杭州大学的学生。我生平第一次因为高兴而连续几夜失眠。之后的岁月,我如愿以偿当了一名大学教师,弟弟从复旦大学博士毕业后在科学研究的道路上扎扎实实不断前行。正如杭大77中文余刚、王依民(我的舟山老乡)的诗中所说:我们从海滩起步,地平线便有了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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